目前分類：真實的虛構 (6)
- Feb 11 Fri 2011 04:33
嘔像劇--妳這個傷春悲秋的小東西
- Oct 10 Fri 2008 00:20
寂寞@高速公路
時速的指針穩定停在100的時候，他總會想起艾蜜莉。
照理說，他不是個會買票進電影院看電影的人。那時候，翻報紙影劇版瞥見《艾蜜莉的異想世界》上映，他一個人去看了午夜場，全是衝著片名。
他一個人在電影院裡流眼淚，不知道為什麼，也許是片子裡頭的艾蜜莉跟他的艾蜜莉有點像，他的艾蜜莉有一雙大眼睛，剪著瀏海；也許，他的艾蜜莉就像片子裡頭的艾蜜莉那樣，曾經以他無能言說的形式，幫助過他。
在成為三重客運的駕駛之前，他是個遊覽車司機。他的艾蜜莉，是他的隨車小姐。
第一次遇見艾蜜莉，他正在啃排骨便當。
艾蜜莉沒說為什麼要給自己取個洋名，他只記得，當其他司機一聽到艾蜜莉的名字，發不出音念不輪轉的男人們，突然嘩然大笑，從此以後，艾蜜莉變成了要摸妳，甚至，當艾蜜莉不在場的時候，更不堪的字眼變成他們揶揄的笑料。他沒有跟著他們起鬨，也沒有以艾蜜莉稱呼她，每次出車，他會客氣地喊她謝小姐，是的，艾蜜莉的本名叫做謝春滿。
他們最常帶的是進香團，從台北出發，一路直達大甲鎮瀾宮，轉往北港朝天宮過夜，隔天再到新港奉天宮。在婆婆媽媽參拜的時候，艾蜜莉守在一旁燃香遞金紙，在婆婆媽媽們上廁所的時候，艾蜜莉會幫忙提著大包小包顧小孩，在團員們入睡後，艾蜜莉會趁機回北港老家，隔天清早再回來幫忙添粥打菜。
他並不知道艾蜜莉的身世背景，也從來不覺得該問，只知道她高中畢業，那還是其他司機們故意拿他跟艾蜜莉開玩笑，說他們是門當戶對的讀書人，才知道，在這群人當中，不只他是異類，艾蜜莉也是。
除了學歷，除了不跟其他人一樣嚼檳榔喝維士比，除了休班時不跟其他人一起搓麻將，他從不覺得自己跟其他人有什麼兩樣。但艾蜜莉不同，艾蜜莉會幫他求平安符，艾蜜莉會多買一包新港飴送給他，艾蜜莉會為他沖一壺濃茶，艾蜜莉會記得他的生日，艾蜜莉會，在他說話的時候靜靜地聽，然後，淺淺地點頭微笑。
後來，聽說艾蜜莉辭職，是要回家準備考大學。再不久的後來，他把艾蜜莉送他的平安符掛在公車的後照鏡上。
- Sep 21 Sun 2008 00:59
寂寞@池塘
他的中文名字有個龍，於是跑業務的時候，名片上印的英文名是Dragon，上網時，他暱稱Fish。
Dragon家境小康、學歷中等、外表平凡，是那種擦身而過不會引起注意的典型。會去做業務，而不是爸媽理想中的公務員，純粹是因為特考、高考、普考都沒考上。不過，Dragon敦厚篤實的外貌與性格，倒是讓客戶很容易對他產生信任和依賴感，尤其是婆婆媽媽特別照顧他，Dragon推銷的美髮護髮用品，業績一直維持中上。
Dragon有個和他一樣平凡樸實的網友小雁，兩人從線上聊天、約見面到成為好朋友，已經有一年的時間。小雁是個國小老師，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友，關係穩定，因此一開始，Fish與小雁的心底都有默契，兩人是談得來的兄妹、姊妹或是哥兒們。
平常的日子，Dragon與小雁總會在睡前通個電話，或是在網上聊聊今天的瑣事，比如哪個店長又主動想幫自己作媒，哪個學生又調皮搗蛋之類的；偶爾，兩人會找一個下班下課後的空檔，相約去看一部電影，再各自回家。沒有遐想，沒有逾矩，彼此都很慶幸，能在浮世中保持這樣清淡的友誼。
有天晚上，他們看完電影，在走去捷運站的路上，經過一家寵物店。玻璃窗內的一隻小波斯貓，吸引了小雁的注意。「好好笑喔！你看！」盯著正在玩自己尾巴團團打轉的小貓，小雁不禁笑出聲。Fish看著望向窗內的小雁，心頭突然一抽，有種他不知所以的東西，瞬間出現又消逝。
「你想養貓？」Fish想起廣告中的父親，差點說出「爸爸買給妳」又忍住。「不是啦！我爸媽一定不准，他也不會喜歡寵物...」邊說著，小雁的眼睛還是沒離開那隻小波斯。「不如這樣好了，我來養牠，那妳想看貓、想跟牠玩的時候，就來我家好了...」Fish不知哪冒出來的衝動，第一次說出了界限之外的話。「真的嗎？你真的願意養牠？」小雁轉頭，眼睛閃著興奮的光。
接下來的那個周末，小雁給小貓妮妮買了一打罐頭、一支逗貓棒和一本養貓的手冊，第一次來到Fish的住處。第二個周末，小雁帶了一盆貓草和幾樣小菜。第三個周末，小雁買了一件格子襯衫送給貓爸爸Fish。第四個周末，小雁拎了一大袋超市買的蔬菜、肉、海鮮，給兩人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。
日子很快地過去，Dragon的生活並沒有因為多了一隻小貓而有太大的變化，「可能因為妮妮是貓吧，不必牽出去溜，不想理牠的時候，也不會來吵鬧。」Dragon心想，反而是小雁，自從有了妮妮之後，通話、見面的次數愈來愈多，他開始有種不安的感覺。
這天，老闆跟Dragon說，公司想要爭取獨家代理，希望他能飛一趟新加坡，把代理權談下來。Dragon答應了，但隨即想到，這一去起碼要三天，妮妮怎麼辦？自己向來獨來獨往，家人都在中部，誰來給妮妮加水添飼料呢？不得已，Dragon打給小雁，拜託她在他出國的這幾天，過來照顧妮妮。
代理權很順利地談定，Dragon回到台灣，打電話給小雁，約了在學校門口碰面拿回鑰匙。遠遠看見小雁走出來，旁邊多了一個人，Dragon心想，可能是她的男友吧！
客套地寒暄了幾句，Dragon拿回鑰匙，沒有忘記男人看自己的眼神。
走進一家咖啡館，點了一杯卡布奇諾，選了戶外的座位，Dragon點了一根菸。久違的尼古丁，很不爭氣地嗆咳起來。戶外的咖啡座裝置得有如新加坡的熱帶叢林，Dragon看著池塘裡的魚，怔了許久。
池中魚和天上雁本不相干，自己卻又無事生非，養了會吃魚的貓？是魚是龍？終究不是龍而是受困池中的魚吧？該不該把妮妮送養？游來游去的魚，攪亂了水面，Dragon第一次嘗出了卡布奇諾的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