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拉莉

某晚，有兩對母子，分別在公車與捷運車廂吸引了我的注意，我偷眼觀察她們的互動，好奇她們會走向甚麼樣的未來。

第一對母子在美麗華站上車，媽媽提著大包小包戰利品，小孩約莫兩歲多吧，隔著走道我左手邊的女人起身讓座，小孩坐下，媽媽就挨著我的左手站著，我沒有讓座，假裝閉目瞌睡，偷聽母子對話。

猜想是小孩一會兒伸手掏媽媽的手機，一會兒探身想打開購物袋，全神注意孩子舉動的媽媽說著：「想打電話給爸爸嗎？」「我們等回家再給奶奶看我們給她買了甚麼好不好？」

直到下車之前，我聽到的這個媽媽的語氣都是熱烈而興奮的，可能因為小孩還很小，回答她的多半只是「好~」或是無意義的單音，但她還是盡情地持續對話，音量也控制得剛剛好，不至於干擾到其他乘客。

稍後看見的另一對母子，面對面坐在捷運靠窗的位置。媽媽跟孩子的年紀都比前一對大，小孩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，我握著扶桿站著，望向車窗外的同時，她們的動作十分清楚。

小孩先是把玩著握在手上的捷運車票夾，母親要他把票夾掛在脖子上，小孩不理，母親再說了一次，等他掛好，她便將票夾塞進孩子上衣的口袋。小孩彷彿是第一次坐捷運那樣的充滿好奇，不停地發問：「這是哪一站？」「我們要去哪裡？」「哇！那是甚麼？」相較於前一個媽媽，她回答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都是：「把嘴巴閉起來！」甚至是那句老掉牙的台詞：「你再講話我就不要你了！」

小孩似乎完全熟悉這種威脅模式，從頭到尾依舊不停地張望、動來動去，以及不指望被認真回答的自顧自發問。母親也從頭到尾沒有改變地說：「閉嘴」同時一手攬著皮包，另一手按住孩子的膝蓋。

當列車暫停，窗外恰巧是晶宴會館的婚宴廣告，小孩高興地說：「好漂亮喔！我要買那個！」(這時我跟那位母親同時笑了出來)媽媽喵了我一眼，終於對孩子說了一句比較完整的：「那是新娘穿的，你不能買。」我心想假如我是那個媽媽，要如何回答得比較有智慧呢？「等你長大娶新娘的時候就可以買啦！」(?)